离开爱情,我们会怎样


下班的路上,收音机里突然闯进两个人的歌声:“让我如何忘记,忘记曾经相爱的诺言,让我如何忘记你那可爱的脸。让我如何放弃,放弃我们相爱多年,让我泪湿双眼仰望长天啊”,心如撕裂,一时间不能动弹。

那一男一女在唱着:

说好了

陪我去看夕阳的

你却失言

答应我

给我的风花雪月

都随着时间已经褪色

永远都不分手的

该责怪谁呢

感谢你

给我的快乐幸福

我要一点一点

一天一天感受

是我的勇气在缩减

还是我们被时间敷衍

曾经桑田沧海转眼成烟

曾经山盟海誓的感动都已成空

抱着伤痛度过后半生

放弃我们相爱多年

我曾经说,什么样的爱,能支撑多年?是什么力量,能让人相爱多年?听到太多言论,也经过一些彻骨苦痛,连自己对爱情的观点也灰暗起来。可是,心底里,一盏灯始终在亮着,我信,信爱情的存在与真诚,相信努力。

我问过自己很多次,是什么让你如此坚持,在心灵饱受煎熬的现时,究竟是什么?

我不知道。

我曾经对一个朋友说:以前的人多么单纯,爱一个人就是爱了,不分什么,爱了就要在一起,私奔,或者结婚,力排众议,然后就是一辈子。现在的爱情,总是很分明:我爱你,但还不到婚姻。我喜欢你,不到爱。我一点点喜欢你,所以我们只能暧昧。或者,我们上床吧,你不要爱我我也不要爱你……累不累啊?

曾经,我问妈妈,“你爱我爸爸吗?”妈妈说,“傻瓜,要不我能嫁给他?”他们年轻的时候有着怎样的恋爱经过,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每天下班,爸爸总会在妈妈做饭时,亲热聊天,说着一些单位里的趣事。即使,我们经济拘谨或者爸爸病重。

爸爸病中非常乖戾,他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我们就一点声音也不出,安静写作业,他读书,累了就迷糊一下,但是看见妈妈的时候,总是愧疚的神色。

脑海里始终记得妈妈忙碌的样子,当时才三十岁的女人,哪里像啊!我总是觉得妈妈不美,因为她的脾气很坏,样子很丑,穿着很过时。妈妈上班要走很远,先是坐车,然后步行翻过三个山头,爸爸舍不得她这么辛苦,从不求人的他找了所有的关系把妈妈调到家附近的公司。妈妈知足得不得了。

爸爸死去后的很多年,有很多人给妈妈说亲,妈妈都回绝。一直一个人拉扯我和妹妹上完了学。现在,妈妈总是说我扮演了被牺牲被辜负的角色,其实我们姐妹中,我是聪明而执着,妹妹只是聪明,可是,妹妹受到更好的教育。我说,你和我爸这些年,你不也是这样么?妈妈说,我是情愿的,你,怎么会情愿?

当时我就很想知道,是怎样的爱怎样的感情,让妈妈多年病床前的侍奉死后守寡仍然毫无怨言,不想改变?难道仅仅是因为爱情?妈妈说当初初见爸爸的时候,她根本不放在心上,一个平常男子而已。可,他扎实。

一个叫马跃的演员,和爸爸的样子如出一辙,妈妈看一次他的戏就哭一次。我觉得,我爸爸很帅。我也喜欢马跃。我就奇怪,怎么两个都是初恋的人,那么容易就成了一对?而我们这一代,往往做不到。

妈妈对爸爸,毫无怨尤,不曾退缩。她的坚韧,难道仅仅是因为执拗?或者是女人天生的倔强?

不,一定还有别的。

后半生的孤单、折磨、冷寂,靠什么来支撑?仅仅是前半生的深情?这是怎样的爱情!

好像从近来半年,我才开始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去审视妈妈。女人可以离开爱情吗?至少,我离不开。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离开爱情的理由。我无数次在羡慕妈妈,拥有一个那样的男人,知己相携,情深似海,可以为他忍受半生的痛苦。

我的,在哪里?在下班的人群中,我任凭泪水滚滚而下。因为我此刻,想到你。

我知道,你对爱情的定义,因为在心中,我也有着这样的感动:平淡但是坚固。这不是空幻的梦想。在堆积词语的现世,我实在想不出,有什么更华美的词语,送给你。

除了我的心。

深情时,万般缱绻,我明白。可是纵然深情转淡,我依然还是这句话:

懂你,并且,爱。

我们都是从桑田沧海走过的人,虽然依然年轻,但是足以明确爱情的定义与方向。这不是空幻。

你给我,一天一天感受,却不是空了心力透支,是充实。点滴问询,你付与我的是平静的快乐,你愿与我分享。

这样的情谊,我怎会无从感觉?那是幸福。

我们的感情,不是我们父辈的爱情,经过了大时代的动荡变迁,因了外力,压得格外扎实。我们有的只是涓涓细流,却足以水滴石穿。

我本是个凉薄的人,不求人对我好,也不愿对谁好,只求不要相互伤害。你却不吝惜你的好,投注给我,暖我的心,让它回暖,生出花来。让我时时审视自己,心平气和,为了你,爱自己。

时间敷衍人世,到处在上演物是人非的活剧,我却在平淡人世,看见一点光彩,引领我,就算泪流满面,也笑颜灿烂。

我写不出精彩的句子给你,就算老天给我,我也选择不要,因为,没有必要,你懂。

晚上敲字,忽然,整个房间黑下来。我楼上楼下忙着找人修理,当我重见光明,两部手机,都是你的号码。你殷殷问我:“宝贝,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

那一个小时的黑暗,比任何时候都漫长。因为我知道,一旦离开爱情,我便要黑暗,慢慢吞噬我的生命。

离开你,就是这样的黑暗,妈妈后半生一样无尽的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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